《台南情、台灣夢》 –張燦鍙訪問稿

20130615 11:30-14:00
於淡水紅樓餐廳


一、為何這麼多在國外的台灣人,願意冒著自身、在台家人的生命安危,從事台灣獨立運動?

張:

除了少數的個人,或是家族成員,曾經在島內受到國民黨政府壓迫以外,大多數的海外反對份子,可能都像我一樣。在台灣時,雖然對國民黨政府的統治,感到不滿,不過也只是消極性的不滿,倒沒有真正想過要做些什麼事。出國後,見識到真正的自由民主社會,才會進一步思索,身為台灣人,就應該為台灣作一些事。

我很小就接觸政治。台南市第一任民選市長葉廷珪,不僅是無黨籍,還分別當選第一、三、五任的市長,可以說是台灣地方自治史的奇蹟。我的父親是葉市長的大樁腳,我哥哥開出租車行,所以選舉時,家族動員,甚至連整個車行都暫停營業,車輛全部都拿來選舉使用。在這樣的環境下生長,我比較有機會聽到一般人聽不到的事,耳濡目染,自然對國民黨沒有好感。

高中就讀台南一中,當時一中的校長是蘇惠鏗先生,他不會要求學生加入政黨,不會灌輸政治思想,只是要學生好好讀書。高中畢業後,以第一志願考上台大化工系,最後也以台大化工系第一名畢業。當時的我,對政治沒有興趣,所以人生的規劃一直都是出國留學,當個學者。台大畢業後,很順利申請到美國南部的Rice  University,學校還提供每個月150美元的獎學金,讀了一個學期,我的論文指導教授就建議我直接攻讀博士。當時看來,我以後應該會是個傑出的學者。

當時在美國的台灣人,生活圈不大,台灣的留學生或多或少,都有些認識,所以一些參與台灣獨立運動的朋友,開始寄刊物給我,像陳以德、林榮勳、盧主義及楊東傑等等,他們沒有獎學金,到餐廳打工,賺到的錢卻拿來充當台獨刊物的印刷和郵寄費用,令我非常感動。也因為這些刊物的啟蒙,我後來又讀了一些書籍,尤其當我讀到王育德《苦悶的台灣歷史》,和George Kerr《被出賣的台灣》的時候,我那時才覺醒過來,知道真實的台灣歷史。

雖然我的人生目標是要當學者,不過,當時的我還是認為,身為台灣人,我應該要盡一份力量,至少要為台灣沉默的大眾發聲,把台灣的真實狀況,講給外國人聽。有了這種想法後,我們一批留學生就舉行不定期的讀書會,不僅吸收新的政治智識,也開始用民主政治的原理原則,拿來檢視台灣的政治現況。

歷史的偉大之處,就在逼迫生活其中的人,作出命運的決定。書生論政一久,總要面臨真正的考驗。

拿到博士學位的前一年,當時休斯頓有一家報紙,派記者訪問台灣,回來後在報上讚美台灣,稱台灣為「Free China」。我覺得這與事實落差太大,當時的台灣,既不自由,也非中國,「Taiwan is neither free nor China.」。我很想反駁他,就找了十位朋友,收集一些資料來,寫一篇文章,投書到該報社。大家都用化名,不過為了便於聯絡,還是留下我的電話。文章送出後不久,報社的人便打電話過來表示願意刊登,不過要用真實的姓名發表,因為美國是個開放的社會,是不得用化名投書的。

當時,大家的護照被控制住,家庭也都在台灣,如果用真名發表,一定會造成個人及家庭極大的困擾;如果不用真名,報社不願刊登,那讀書會的目的,不就真的只是書生論政,倒不如解散好了,從此不再談論政治。我決定要豁出去,最後有五位留學生,一道具名發表。

果不其然,報社刊登後,來自領事館的壓力,就不曾間斷,甚至在我要延長護照期間,台灣的領事館更把我的護照取消,幸好萊斯大學的校長出面保證,我才能留在美國,繼續完成我的博士論文。在美國,國民黨政府終究還忌憚著社會輿論與人民觀感,我無法想像,當時還在國內的家人,要忍受何等的壓力。

所以參加台獨的基本動機,主要是盡一點身為台灣人的責任而已。從隱性的支持者、到熱情的參與者、到籌劃的主其事者,始料未及,我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入了不歸路。

 

二、七O年代,您在美國推動的台灣獨立運動,對當時的國民黨政權有何影響?

張:

當時,在美國從事獨立運動,終極目標當然是台灣獨立,具體的策略則是成立台獨組織,團結海外台灣人民、發揮國際影響力,進而改變台灣政治現況。對內,關心台灣人民的人權與政治權利;對外,利用國際舞台,向世界各地宣傳台獨理念。

因此,首先以台灣同鄉會為名義,鼓勵各地成立同鄉會來團結海外台灣人。在美國,組成全美台灣同鄉會,歐洲也有,加拿大也有,最後成為一個全世界性的世界台灣同鄉會聯合會。後來,又成立了人權會、婦女會等等組織團體,雖然組織多元化,但基本上都以台灣做主體,所以海外台灣人成立了很多團體,各社團都互相協調,發揮了其應有的功能,為台灣發揮了總體戰的功能。至於同鄉會中,台獨意識較明顯的,就進一步鼓勵他們來參加台獨聯盟。

除了台獨聯盟外,在1982年初,也成立FAPA。當時,Kennedy正爭取民主黨總統提名,旅美台灣人為他舉辦一場空前成功的募捐餐會,因此大家認為國會外交會有很大的發揮空間,故建議成立FAPA。FAPA成立後,美國國會外交就由FAPA主導。

有了FAPA主導的國會外交,我個人就把工作重心轉向第三世界,如西藏達賴拉嘛的團體、韓國、菲律賓、PLO的阿拉法特、南非、巴拉圭等國的流亡團體。有人說,台灣人見過外國元首,可能我是最多的人,比官方還多。最初我是在美國華府的一個International Center of Development Policy(ICDP),當一個資深的研究員,不久他們就邀請我當董事,因此我是第一位在該基金會擔任董事的外國人。當時包括韓國金大中、菲律賓Ninoy Aquino等人,在流亡時,也都曾在此基金會擔任資深研究員,大家都是好朋友,可以說第三世界的反對力量,有深厚的國際友誼。我想,這對台灣當局應該也是一種壓力。

後來,我們也開始推動與島內黨外人士的交流。起初大家都偷偷摸摸,暗中進行,像康寧祥第一次來美國,就透過嚴密的保密機制,包括多次轉車、暗號連絡等,在紐約與聯盟秘密會面。後來,島內反對人士來美國,我們也會半公開地安排拜訪美國國會議員,給國民黨一些壓力,國會議員也樂意接觸黨外人士。例如陳菊來美國,我太太安排她成為一個美國人權團體的董事,對她而言,這等於也是一種保護。我們奔走遊說美國國會舉行台灣人權聽證會,第一次正要舉辦聽證會時,剛好張金策和吳銘輝偷渡到日本,身份及停留的問題,無法解決。我們就向國會議員提議,讓這兩個人來為台灣人權作證最為恰當。因此就由國會發邀請函給他們,請他們到美國來作證,最後獲得美國政治庇護,並解決了他們身份及停留的難題。

透過這些交流,不僅讓聯盟人員對島內政治情勢更加了解,同時也讓島內黨外人士增加了解美國對台灣、中國的政策,以及國際情勢的發展,對雙方而言,都是很好的互補。最後海內外就大方公開交流合流,尤其是聯盟要遷台回來時,開了很多次海內外的懇談會,有時在日本,有時在洛杉磯,有時在馬尼拉集會,大家討論台灣情勢,聯盟要遷台會碰到什麽問題,要如何解決,就這樣逐步完成了遷台的準備工作。

除了成立組織,關心台灣人民的政治權利外,我們也常常以讀者投書的方式,為台灣前途發聲,這對國民黨也形成不少的壓力。

美國紐約時報有一個Op.Ed.版面,受邀稿寫專論的人通常是在國際間極具份量的人士。1975年秋天,福特總統將到北京訪問,紐約時報向我邀稿。我就以台灣獨立聯盟主席的身份,寫了一篇「邁向獨立的台灣」(Toward An Independent Taiwan─A Taiwanese View on President Ford’s Trip to China)。可能因為題目過於敏感,編緝將標題改成「台灣的未來」(Taiwan’s Future),於1975年5月14日見報。這篇文章適時傳達出台灣人民的心聲,我籲請美國及國際社會應尊重台灣人民決定台灣前途的權利,我也對台灣當局提出四點建議:1.立即宣佈台灣是一個新政治實體,切斷與中國內戰的糾葛;2.終結長達四分之一世紀的戒嚴令;3.釋放所有政治犯;4.舉行自由的普選,提供一個政權和平轉移的開放環境。見報當日,我心中的暢快,實筆墨難以形容。台灣人曾經獲邀為紐約時報撰稿的只有三個人,另外兩位是彭明敏與謝聰敏。

雖然我們和美國國會交流相當頻繁,也結交不少要好的朋友,但與官方的來往一直無法打通。而我,則是有史以來第一位被邀請到國務院演講的台灣人。1987年10月14日,我應美國國務院的邀請,前往國務院演講「台灣:舊的神話與新的現實」(Taiwan:Old Myths and New Realities),演講的重點是:在蔣家政權統治下的台灣迫切需要民主化,美國有必要協助台灣人民透過民主自決的方式來完成政治改革。同時我提出了三點具體建議:

1.在台灣舉行普選,產生具代表性的政府之前,停止售予台灣武器。

2.要求蔣政權容許島內人民公開討論台灣前途,為了維護結社、新聞及言論自由,美國應考慮以經濟制裁逼使蔣政權就範。

3.支持海外台灣人返鄉的權利,如果蔣政權繼續剝奪台灣人的返鄉權利,美國應減少國民黨北美事務協調會的特權,並限制蔣家官員的扺美活動。

結果中共方面以我主張台獨、違反「一個中國」原則,向國務院表達嚴重抗議。而當時的台灣駐美代表錢復,更是氣極敗壞地提出抗議,對於國務院以台灣代表性人物的待遇,邀請我這個「暴力份子」去演講,錢復表達強烈不滿,也因此與國務院官員鬧得很不愉快。

一個政權崩解,一種統治方式的改變,一定是很多項歷史條件匯聚而成的。當時的台灣同鄉會、人權會、FAPA、台獨聯盟,透過國際輿論向國民黨政府施壓,為島內反對人士聲援,為台灣人民見證一種自由民主的生活方式,可以在台灣人身上落實,我想,這些都是促使日後國民黨政權改變的最大原因之一。

 

三、九O年代初,為何台灣獨立建國聯盟從美國遷回台灣?目前看來如何?

張:

台灣獨立建國聯盟遷台是否達成其目的,坦白說,並沒有完全達成我們當初所期待的。

聯盟遷台的基本想法,和各國的革命團體一樣,在初步階段,因無法在國內生存活動,只能在國外活動整軍成長,然後在適當的時機,將主戰場遷回本國。當時我們提出兩個目標:海外返鄉運動普遍化,島內台獨運動公開化。就普遍化與公開化而言,確實已經相當程度達成。

1991年聯盟決定遷台,我也因首謀內亂罪遭起訴監禁;1992年底,我走出台灣政治的歷史監牢。20年來,經過大家的打拼,的確創造了一個政治架構全然不同的台灣社會,使台灣人在政治上享受前所未有的自由與民主,在威權戒嚴時期,潛藏在社會的種種鬱抑,一時之間完全被解放。這些束縛的解放,使得社會活潑充滿生機,但是卻也帶來很多脫序的亂象,甚至很多價值觀也因此而混淆起來。

回顧台灣的民主進程,1991年5月1日李登輝前總統宣布終止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承認中共統治中國大陸、兩岸不對立、國內開放,這是台灣民主化最關鍵的一步。接著解除黨禁、開放媒體、凍省、廢國代、修改刑法100條、廢除海外黑名單、國會全面改選、1996年總統直選、2000年政黨輪替,政權和平轉移。短短10年間,台灣社會由威權體制轉化為民主開放的社會,這種世界史上前所未見的民主大轉型,台灣卻付出相當低的代價,也因此被稱為「寧靜革命」,國際社會更常常稱讚台灣是民主轉型非常成功的典範。

2000年第一次政黨輪替,乃至於2008年第二次政黨輪替,都在人民的高度期待厚望下登台;但令人遺憾的是,期待與事實落差太大。藍綠對立,社會撕裂、政府空轉、經濟發展停頓、價值扭曲、是非不分、道德沉淪,因此也有很多人認為:台灣是世界上民主深化與鞏固,相當不成功的案例之一。

歷次的民調也都顯示,有50%以上的受訪民眾認為:「政黨惡鬥是台灣當前最大的危機」,英國「經濟學人」雜誌曾評論:「政治文化是目前台灣最大的問題」。有一次應邀在某社團演講後,有位聽眾極力稱讚我,在威權時代敢於批評領導人,勇於推動台灣主權、自由民主,不僅被依首謀內亂罪通緝,在幫派大老陳啟禮的自白書中,也表明要到美國暗殺我;1991年又冒險闖關回國被捕,這些事蹟實在需要很大的勇氣。我回答說:「當時年紀輕輕,『青瞑牛不驚槍』,就是一直做就對了」。不過現在,我倒有不同的心境。在民主開放的社會,罵人不需要勇氣,只要有脾氣就可以;但是當不同政治立場、不同意識形態的對手,做了對的事,要開口稱讚他時,我認為需要比我當年更大的勇氣。

我深深體會:民主不僅是一種政治制度,更要內化為生活的方式,待人處事的態度。所以「提昇民主素養、鞏固及深化台灣民主的發展」是我近幾年來投入「李登輝民主協會」主要目標之一。去年受台南一中校友會專刊邀稿,寫出「從對立到對話—追求民主優質的台灣社會」一文,獲得社會各界,不分黨派的認同及迴響。

今年李前總統透過網路跟全國新春拜年時,就當前黨派對立的亂象也呼籲「國家是整體的、不分階層,大家攏是國家的主人」,並指出「政黨有競爭也應該合作,只有互相幫助,咱的國家才有可能進步,經濟才有可能改善」。最近蕭萬長前副總統在「經濟自由與民主轉型」為題發表演講,也強調:台灣若要再出發,必須化解對立、停止內耗。接著台北市長郝龍斌受邀到深綠色彩的「新台灣國策智庫」,以「和解:打開台灣的出路」為題演講,指出當前台灣最大的問題就是藍綠對立,「如果藍綠不能和解,神來當領導人都做不好」。「對話、和解」已成為政治人物必須面對的課題。希望大家站在台灣的高度,把國家利益放在政黨利益之上,以正面積極的競爭為人民謀福利。

話說回來,台灣島內也有很多值得尊敬的政治人物,尤其初期的那些老一輩的人,黃信介、江鵬堅、黃爾璇、李勝雄等等都是非常優秀、大公無私、有使命感的人。康寧祥曾經跟我說了一段他的心裡的話:現在沒有戒嚴令了,講話也不會有危險了,所以今天參與政治,不必有使命感,只要你有興趣就可以了。以往有戒嚴令時,生命安全有危險,因此沒有人敢做領導者,當時大家推來推去,只願意當支持者,幕後幫忙著。現在不是了,今天如想做領導者,大家都想把你拉下來。他形容得很貼切精確,早期的政治是志業、是拼命,現在的政治則是職業、是工作。

就我來說,我也常常講,如果我沒有參加台獨聯盟,就沒有機會認識這一批把政治當志業,純潔、熱忱、奉獻的盟員同志,雖然大家也曾經爭辯吵架,甚至被聯盟開除,但是從來不是為了權力,大家都是為理念、為路線而爭。在我的心目中,這些老同志永遠是我最親近珍惜的朋友,大家的感情至今還是蠻好的。

 

四、您第二次參選市長選舉沒有達到目的,是否談談對市政建設的期待?

張:

1997年,我參選台南市長,以「日本的京都,台灣的府城」、「古城再生,都市再造」作為競選主軸,獲得市民的支持,當選第13屆市長。就任之初,我就以「文化首都、親水之都、教育重鎮、科技新城」等四項城市定位,作為我任內的施政主軸。

長期旅居國外的經驗,讓我非常清楚,一個城市的建設與經營,絕不是短短的四年、八年的任期,就可以畢其功於一役,就可以讓城市脫胎換骨。只有明確、具體、可行的城市定位,才是一個都市未來發展可大可久的根基,也才能在全球化的城市競爭中,脫穎而出。因此,我選擇了無法短期見效的城市定位,來作為個人四年任內的施政主軸。

在文化理念上,我們打造全國第一個以文化園區為規劃概念的孔廟文化園區,拆除圍牆、開放空間規劃、夜間照明、周末藝文表演,建立導覽解說制度,融入市民的生活,讓古蹟活化。同時也推動民俗節慶的優質化,包括三月迓媽祖、五月扒龍船、七夕做十六歲等,喚起市民的歷史記憶,凝聚市民對城市情感的認同與光榮感,進而成為台南市文化觀光資源。至於台南美食,受到台北市台南市同鄉會大力的協助,成為行銷台南的一大利器,將府城「傳統小吃」變成「美食文化」,行銷全台灣,甚至進駐五星級飯店,成為國宴上的美食佳餚。

在親水建設上,「整治運河」是歷任市長候選人,必開的競選支票,經歷2、30年,終於在我任內啟動「運河整治工程」,並以府城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國際標,徵選設計監造顧問公司,辦理運河護岸護欄、景觀道路、綠地植栽、夜間照明、望月橋及安億橋的重建工程,並搭配啟用汙水處理廠、打通安平舊港等等工程,讓運河重現水清魚會游,令人耳目一新的景觀。當時的營建署林益厚署長,曾稱讚府城運河為「最好的公共工程」。另外,市府也認養承接「樹屋」,改造台灣第一街(延平街),配合奇美公司捐贈林默娘雕像,興建港濱公園,並結合當地豐富的人文歷史與小吃產業,讓沒落的安平地區再獲新生,帶動了今日安平風景區的繁榮。

在教育事務上,九年一貫課程試辦比例全國第一、國小二年級英語教育是全國最早實施英語教學的城市、推動全國首創的「小泳士」認證,也被天下雜誌稱讚台南市是全國「教改春天的城市」。同時,任內向美國聯邦政府爭取到45萬美金,委託Team Oregon指導規畫設計億載國小,成為全國第一個環保生態學校(Eco School)。這是美國聯邦政府有史以來第一次補助他國地方政府的案件,經過Team Oregon的規畫設計,億載國小是全國唯一獲得綠建築九項標章最高榮譽的學校,成為台灣綠校園的楷模。此外,更與慈濟基金會合作,首創全國第一個獎勵私人興學,由政府與民間共同合作推動教育的慈濟完全中學,為大台南提供多元化的教育選擇。

在科技發展上,台南科工區用地只售不租的政策造成土地長期閒置,在市府的建議與力爭下,經濟部首開先例,先是同意「先租後售」,繼而推出006688租金優惠專案(第1、2年免租金,第3、4年租金打六折,第5、6年租金打八折),由租轉購時,租金可抵售價,吸引許多廠商承租進駐設廠,最後甚至變成全國的政策。依據當時的經濟部長林信義的報告:自2001年至2006年5月,006688專案引進2,825億的投資,4,536億的產值,也創造51,136個就業機會。2003年天下雜誌還特別肯定:台南科工區成為最成功的地方工業區,「地方首長的支持,是主要的關鍵」。

城市的經營,不只是硬體建設,觀念的轉變,往往也能帶來巨大的成效,科工區土地租售的轉變,就是最好的例子。在政府資源有限的情形下,我們也善用民間資源,大力推動BOT、公辦民營或委外經營,包括市立棒球場、市立游泳池、延續市立醫院委外經營等四十多項業務,成效卓著,可以說是推動公辦民營全國第一名的地方政府。此外,也成功說服內政部改變國宅「只售不租」的政策,將大林國宅的空屋,租給嘉南藥理科技大學做為學生宿舍,帶動了大同路附近地區商業活動的繁榮,更是轉念帶來轉變的最佳範例。

台南是人稱一府、二鹿、三艋舺的開台首府,有歷史感、文化資產最多,古蹟寺廟最多,民俗活動最正統,整個城市就是一個超大型的城市博物館,是一個有特色、特質的魅力城市,更需要現代與傳統並蓄,科技與人文並存,才能在保存與發展間,謀得平衡。

府城古都,台南新城。台南縣市在2010年底,正式合併升格為直轄市。新的台南市,多了壯麗的土地,多了勤奮的人民。

作為一個前任市長,我有幸比一般人更親近這個城市,任內曾經一步一步落實我對市民的承諾,也為這個城市,付出我所有的努力。作為一個現在市民,我衷心期盼,所有的主政者,都能用突破性的觀念、開創性的作風、用心經營,在新舊之間取得共識。我更期盼所有勤奮的台南子民,不論旅居外地或在故土打拼,「前進,永遠前進,永遠不要停止:到山谷,到平原,到竣嶺,到仼何能走到的地方當主人」,讓過去的光榮變成台南人永遠的驕傲,讓台南成為有文化內涵、具有人性尺寸(Human Scale),適合人居住及工作優質化的城市,讓它不只成為台南人的台南,而是台灣人的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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