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江大學公共行政學系副教授
根據西方人寫的歷史,哥倫布於1492年10月12日「發現」新大陸;但 對於美洲原住民來說,這是500 年惡夢的開始。
當前有關原住民族權利的研究,大致上被歸於國際法的範疇,而且是 侷限於人權關心。不過,傳統的國際法重視的是國與國之間的關係,而國 際人權法更是由人道主義著手,關心的只是少數族群個別成員的保護,並 未視原住民為其主體。一直要到1970年代,隨著原住民運動在北美洲興起 ,並漸次擴散全球,學術界才逐漸有以原住民為主體的有系統研究。
我們在下面將分別針對「原住」、「民族」、「權利」等名詞作釋義 與剖析,進而探究原住民的集體權在國際上的發展,再考察這些論述如何 在國際組織的場域展現,最後以憲政主義的觀點總結。
基本定義的釐清
原住民在爭取民族權的漫長過程中,定義基本名詞的論述本身就是抗 爭的場域。對於國家來說,只要否認原住民在國際法的地位,就可拒絕原 住民的權利要求。有些中國、前蘇聯、印度、及孟加拉等國甚至於否認其 境內有任何原住民存在 。
誰是原住民:當前世界上原住民的總人口約250,000,000人,分屬 12,000族。除了美洲的印第安人及北極圈的愛斯基摩人(又稱Inuits)外, 國際上公認下列民族為原住民 (圖1):
大洋州及東南亞─澳洲、紐西蘭、巴布新幾內亞、印尼、婆羅洲、菲 律賓、台灣、及夏威夷的原住民。
亞洲─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及中國的部落民族 (tribal or hill peoples); 日本的蝦夷人 (Ainu)、西伯利亞的原住民 。
非洲─北非的柏柏人 (Berber)、南非的布希人 (Bushman)。
歐洲─格林蘭島、瑞典、芬蘭、挪威、及蘇聯境內的拉波民族 (Lapp people,又稱Saami people);西班牙、法國、及葡萄牙的巴斯克民族 (Basque people); 西班牙的加里西亞人;法國的布列塔尼亞人;英國的 塞爾特民族 (Celtic peoples)。
圖一: 原住民族的定義與分佈
原住 (indigenous或aboriginal): 當前的國際潮流是強調由原住民 作自我定義 (self-definition),因此,上述原住民的共同點除了被征服 外,最基本的是他們都自認為原住民。除了客觀上存在的有形的特色,以 及無形的被征服、被支配的共同歷史經驗外,一般還會強調原住民在主觀 上具有集體認同感、以及休戚以共的生存慾望 (施正鋒,1998b;Shaw, 1992: 13-16; Lerner, 1991: 9-10; Martinez, 1995: 8-19)。
「原住民」並不表示他們一定為該地最原本(first) 的住民,而是指 當墾殖者前來、取得政治權力及土地資源的控制之前,他們的祖先已在那 裡住過至少20,000以上了 (李明峻,1998)。 拉丁美洲國家對於其定義特 別敏感,而西方國家喜歡用「少數」﹝族群﹞(minority [group])來加以 矮化,刻意否定原住民獨一無二的地位,不讓原住民獲得心理上起碼的撫 慰。
民族 (people): 西方國家也不喜歡民族這個用字,擔心原住民一旦 取得民族的身份後,馬上會據之要求行使自決權,甚至於要求獨立 (Capotori, 1992: 508; Anaya, 1996:48-49)。聯合國基本上對於民族 (peoples)、少數族群 (minorities)、原住民族(indigenous peoples) 等名詞並無明確的定義,比如其有關原住民族事務的機構稱為「原住人口 工作小組」,故意避開爭議,採用「人口」(population)來取代「民族」 。國際勞工組織原本用「人口」,後來在原住民的壓力下改用「民族」, 卻又不得不指出,並無意賦予原住民在國際法上伴隨民族所享有的各種權 利。而”peoples” 與 “people” 也引起爭執,前者指涉的是「民族」,後 者則籠統的指「人民」,因此,當聯合國在宣佈「世界原住民國際十年」 及草擬『原住民族權利宣言』之際,成員國相當地不安,以為原住民只是 各國的個人公民,而非獨立的民族。最後,前者用”people”,後者終得以 採 “peoples”,要歸功於原住民團體20年的不懈爭取 (d’Errico, 1997: 3)。
原住民族權利的剖析
我們根據聯合國『原住民權利宣言草案』(1995),可以把原住民的權 利概分為生存權(第 6條)及平等權兩大類。生存權的範圍比較窄,關切的 是如何保障原住民起碼的生存。平等權則從基本人權的角度出發,要積極 地推動原住民的權利,相對上是比較寬廣而正面,我們可以將其分為公民 權(第2、5條)及集體權:前者關心的是如何確保原住民個人的權利不被歧 視,重視的是形式上的、負面平等(Lerner, 1991: 25);後者則以原住民 集體為關照的單位,包括認同權(第8條)、自決權(第3條、第 7部分)、文 化權(第7條、第3、4部分)、財產權 (第 6部分)、及補償權(第27條)。我 們將這些權利繪如圖2。
─ 生存權利 原住民族權利 ─│ │ │─ 公民權 ─ 平等權利 ─│ │─ 認同權 │ │─ 自決權 │─ 集体權 ─│─ 文化權 │─ 財產權 │─ 補償
圖2: 原住民族權利的分類
認同權:主張原住民有權要求保有並發展其獨特的集體認同,同時有 權自認為原住民,也就是說,原住民要求被他人承認為原住的民族。聯合 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在1978年通過的『種族暨種族偏見宣言』宣示,個 人及團體都可以保有其獨特的文化認同權。不過,各國擔心少數族群的認 同會威脅到國家的團結及穩定 (Eide, 1992: 221)。
自決權:主張原住民有權決定自己的政治定位、追求自己的經濟、社 會、及文化發展。簡單來說,自決權是一個民族要求決定自己的前途及命 運的集體權利,可以說是各種基本人權之母(Laenui, 1993: 4; De Obieta- Chalbaud, 1985)。 對於原住民來說,自決權在『國際公民暨政治權規約 』及『國際經濟、社會、暨文化權規約』(1966,第 1條)中早已規範得一 清二處,而且並無任何國際規約禁止原住民行使自決權,因此原住民的自 決權和其他民族的自決權等同(Lam, 1993)。 雖然『國際友誼關係及合作 之國際法原則宣言』(1970)重申『聯合國憲章』所揭櫫的民族自決權,卻 又加上限制條款,禁止自決權的行使侵犯現有國家領土完整的,無異斷絕 原住民尋求獨立的可能。
各國政府最忌憚的原住民集體權是自決權,因為不管是那一種形式, 都正面挑戰到墾殖國的正當性,尤其是它們不願放棄對原住民土地的控制 ,加上境內非原住民的少數族群可能群起仿傚,自然要強烈抵制自決權。 譬如美國主張自決權必須正式透過國家來行使,而原住民雖有其獨特的文 化、語言、或社會結構,卻還不具備成為民族所需要的內部凝聚力,更遑 論行使自決權的能力。
此外,戰後國際間流行的是所謂的「鹽水」(salt-water)或「藍海」 (blue-water)的去殖民化原則,主張殖民地的資格決定於該地是否與殖民 者隔著海洋,也就是說由海外入侵者佔領的地方才算殖民地、才有自決權 ,而被國家包圍而陷於內部殖民的原住民,不算真的被殖民,自無自決權 (Anaya, 1996: 43, 60; Morris, n.d.: 16-17; Lerner, 1992: 214)。
Tully (1995: 70-78) 強烈批判洛克 (John Locke) 為首的西方政治 理論學者如何合理化白人如何佔領美洲原住民的土地。其實,原住民在白 人「發現」美洲之際,已有他們自己的政治組織,並且享有主權,而他們 並不願意出讓土地,因此,必須尋求不用取得原住民同意的方式。首先, 白人以為原住民的文明發展程度低落,並無西方的政治制度,自無對等的 政府出面與白人談判。此外,原住民缺乏西方個人財產權或土地權的概念 ,加上原始的漁獵採集的經濟型態,並未充分利用土地,宛如荒廢的無主 之地 (terra nullius),在這種人吃人的「自然狀態」下,任何人都可以 前來開發,用不著取得原住民的同意。
對原住民來說,他們的土地被侵略、被強行納入所謂的國家,完全未 經其同意;既然他們從未放棄主權,因此自決權的行使,不管是不是選擇 獨立,根本無所謂分離主義與否的問題 (Morris, n.d.: 19)。 然而,主 流的「國家主權」 (state sovereignty)的說法侵犯了他們的「自決權」 :原住民因為沒有國家,所以不能行使自決權;原住民因為沒有自決權, 所以無法建立自己的國家 (d’Errico, 1997: 3, 7-8)。 總之,如何調和 原住民(或少數族群)的自決權及國家領土的完整,將是兩者尋求定位的重 要課題。
文化權:人們不論在思考、語言、行動、或是與他人互動,在在都反 映其文化特色,而政治更是由文化所構成 (Tully, 1995: 5)。 由於殺人 不見血的「文化滅種」一樣可以消滅一個民族(Shelton, 1987: 47), 原 住民為了民族命脈的存續,主張應有權保有其文化傳統、習俗、宗教、及 語言,應有權以母語接受教育;同時,政府不應有同化或整合性 (integration) 的立法或施政。聯合國在1991年特別指派Erica-Irene Daes進行研究 (Githaiga, 1998)。 近年來,文化權還擴及原住民文化財 (cultural property) 及智慧財產(intellectual property) 的保護及適 當補償,特別是在醫療秘方的取得。
財產權:主張原住民應該擁有其土地及資源的權利。誠如d’Errico (1997: 10) 所言,原住民對於主權的奮鬥,終究要回歸到土地權的處理 ,因為在原住民的世界觀裏,自己的認同與福祉是與土地分不開的,因為 它們對原住民不只是生產工具,更有其有心靈(spiritual) 、社會、文化 、經濟、及政治上難以割捨的意義,尤其是原住民認同建構。原住民倘若 失去了土地,其存在就宛如行屍走肉;若缺乏對土地的擁抱,原住民的生 存權是沒有意義的(Daes, 1997:2-4; Johnson, 1995: 193-94; Swepston & Plant, 1985)。
補償權:立意在墾殖者往往未經原住民同意而對於土地豪奪巧取,而 天然資源的開採也往往不顧原住民的特殊生活方式及需求,天生對原住民 有所虧欠,因此主張必須積極而正面地提出公共政策,彌補過去歧視所造 成的損害。一般的作法是在教育、或就業上採保障名額(quota) ,近年來 原運者主張要求墾殖者補償原住民集體財產權的流失。
集體權在國際法的發展
從傳統的自由主義(Liberalism)立場來看,集體權與個人權是無法相 容的,因為它似乎潛在帶有對個人自由的威脅。然而從社群主義 (Communitarianism)的觀點來看,個人與社群及社會是分不開的,因此除 非少數族群的生存權及認同權獲得保障,個人的權利將無所歸屬(Johnson, 1995: 187; Lerner, 1991: 29)。在這樣的認識下,當前的國際思潮是認 為光以個人為中心的生存保障、及反歧視原則是不足的,因此主張必須進 一步確保原住民的集體權,尤其是自決權。這也就是Petersen (n.d.: 6) 所謂的:「尊重團體中的個人,同時尊重由個人組成的團體」。
自決權始於法國大革命,並經美國威爾遜(Woodrow Wilson)總統大力 鼓吹,但『國際聯盟憲章』(1919)並未提及。當時各國關切的是如何透過 一序列的條約來保護宗教、或語言上的少數族群,雖然將保護少數族群作 為加入國際聯盟的先決條件,然而,由於強權間的角力,這些安排不如說 是用來清算第一次世界大戰東歐及中東的戰敗國,而西歐、蘇聯境內的少 數族群及美洲的原住民並未被考慮在內(Rosenne, 1992: 514; Sigler, 1983: 74-76)。當時的國際法院(PCIJ)不只不承認原住民的國際法人的資 格、不承認原住民的集體權,連少數族群的集體權也不被承認,也就是說 ,被保護的對象只限於少數族群的個別成員,而非少數族群本身(Lerner, 1992: 214;1991: 9-14)。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情況才稍有改善,聯合國開始將人權的關 注由父權式的(paternalistic) 保護轉向推動天賦(inherent)權益,不過 ,基本的關心對象仍然侷限於個人。這種視集體權為毒蛇猛獸的心態,主 要是不願破壞現有國家領土的完整。譬如說,『聯合國憲章』(1945)在第 1 條、第 2款、及第55條提及「尊重民族[peoples]的平等權及自決之原 則」,在第 3款誓言「促進對人權及基本自由權的尊重,不因種族、性別 、語言、或宗教的差異而有所別」,卻未對少數族群的集體權有所著墨。
同樣地,『世界人權宣言』(1948)並不承認集體權。它在第 2條強調 「每個人[everyone]享有本宣言公告的所有權利及自由,不因種族、膚色 、性別、語言、宗教、政治或其他意見、… 而遭到歧視」;第 7條提到 的是「所有的人[all]在法律之前平等,受到法律的公平保護,不受任何 歧視」,都是指個人的權利,並未關照到少數族群的保護。當時雖然有人 建議納入有關少數族群的條款,卻未被接受,主要的阻力還是在各國擔心 外力介入 (Lerner , 1991: 14; Eide, 1992: 221)。
首度提到集體概念的是聯合國在1948年通過的『防止暨處罰滅種罪行 條約』,它在第 2條定義滅種時提及「民族、族群、種族或宗教團體」。 不過其重點在保護這些團體的個別成員,並未具體提到集體權。
聯合國大會在1960年通過『許諾殖民地及民族獨立宣言』,雖明文指 稱「所有的民族都有自決權」,卻把對象限定於「非自治領地」,而原住 民並不被視為殖民的民族,因此被排除在適用自決權的對象。此外,第 6 款作了但書,不能破壞國家的民族團結及領土完整。
聯合國在1965年通過『消除各種形式種族歧視國際公約』,它雖然在 定義「種族」時提及「種族、膚色、血緣、民族、或族群」等字眼,同樣 地未明指集體權的概念。
真正規範到集體權的是『國際公民暨政治權規約』(1966)。它在第 1 條、第 1款開宗明義指出:「所有的民族[peoples]享有自決權」,又在 第 2款賦予「所有民族可以自由處理其天然財富及資源」,並在第 3款敦 促簽約國「促成自決權的實現」。不過,到底民族的意義為何,規約中並 未詳述,而且其第26條又重回『世界人權宣言』的作法,強調的是「所有 的人」(persons)。 當時最有爭議性的是第27條,許多代表擔心少數族群 會尋求分離,也有代表憂心新移民可能帶來的的衝擊,最後的妥協是提到 「族群、宗教、或語言的少數團體 [minorities]」, 卻把文化權、宗教 權、及語言權限定為這些少數團體的個人 (persons belonging to such minorities) 權利,而非集體權,因此造成日後各家南轅北轍的詮釋 (Lerner, 1991: 14-16; Eide, 1992: 221-22)。 即使是如此,原住民也 往往被排除在少數族群的定義之外。
如前所述,1970年通過的『國際友誼關係及合作之國際法原則宣言』 雖然誓言繼續推動『聯合國憲章』所揭櫫的民族自決權,卻又立即明文禁 止破壞主權獨立國家的領土完整或政治團結,對自決權的尊重其實是形同 具文。無怪乎英國國際法學者Malcolm N. Shaw (1992:6)嘲諷道:「到目 前為止,自決權的適用一直與國家領土完整的概念並用,以確保殖民地的 領土架構不變」。
在1970年代中期,原住民非政府組織(NGOs)一一成立,積極在國際上 推動建立國家與原住民之間互動的嶄新架構。經過20年的慘澹努力,終於 在1994年由來自世界各地的原住民代表通過『原住民族權利國際規約』 (Ryser, 1994)。 該規約除了羅列原住民基本權利外,並宣示「原住民為 民族」(Indigenous Nations are peoples),因此依據自決權,「在維持 其獨特的政治、經濟、社會、及文化特色的同時,原住民有權自由選擇完 全參與一國的政治、經濟、社會、及文化生活,卻又不放棄其天賦的主權 」。
面對民族(原住民)與國家的定位,原住民的訴求大致不逾越設立「自 治政府」(self-government) 的訴求。在這同時,聯合國『原住民權利宣 言草案』所提供的架構,不脫以「自治政府」的方式來行使自決權,也就 是說同意讓原住民有權決定自己的政治制度、以自己獨特的方式來參與政 治,並要求各國政府尊重與原住民簽訂的任何條約或協定,而紛爭應由國 際團體來解決。
在國際組織的角力
目前為止,最關心原住民權利的政府間國際組織(IGOs)是聯合國,大 會在1990年宣佈1993年為「世界原住民權利國際年」,主題是「原住民民 族─嶄新的夥伴關係」,用「來鼓勵國際社會及各國與原住民發展新的關 係,聯合國大會更在1995年宣佈1995-2004 年為「世界原住民族權利國際 十年」,希望喚起世人正視原住民權利的訴求。
聯合國(UN) ▏ -------------- ▏ ▏ ──經濟暨社會理事會 國際法庭 ▏ ▏ 國際勞工組織 人權委員會 ▏ 防止歧視暨保護少數族群 小委員會 ▏ 原住人口工作小組
圖3:聯合國有關原住民族權利保障的機構
聯合國「經濟暨社會理事會」所屬的「人權委員會」為各國政府代表 所組成,其下設有「防止歧視暨保護少數族群小組委員會」,是專家、原 住民非政府組織、及各國代表對話的論壇。該小組委員會最大的貢獻在促 成聯合國通過『消除各種形式種族歧視國際公約』(1965),以及促成『國 際公民暨政治權規約』的第27條。由於各國政府代表時常抱怨小組委員會 太過於政治化、不受人權委員會節制,經濟暨社會理事會曾考慮將其廢除 (Eide, 1992: 255-59)。
前述小組委員會設有幾個工作小組,其中以「原住人口工作小組」為 聯合國最關切原住民的論壇機構,它每年提出相關報告,負責推動無拘束 力的『原住民權利宣言草案』(1995)。該工作小組除了關心原住民的各種 權利外,特別重視直接與原住民組織接觸,提高它們在國際舞台的能見度 ,功不可沒 (Eide, 1992: 236-37)。
此外,「國際法庭」在1975年的『西撒哈拉判例』中,以民族而非國 家才是自決權的主體,駁回西班牙以「藍海」作為領土的依據,同時亦駁 斥摩洛哥以鄰近國所作的領土主張(Lam, 1992: 2)。可見國際法庭亦有其 消極的指標作用。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聯合國經濟暨社會理事會的周邊組織「國際勞工組 織」,在1957年通過『原住暨部落人口條約』,首次有國際規約關心原住 民的土地權,它在1957-82 年間,是唯一關心原住民權利的國際組織。不 過,由於該條約的制定並無原住民的參與,而且完全站在墾殖國的立場, 著眼點在如何整合 (integration)或融合 (absorption) 原住民,因此飽 受原住民權利運動者的評擊。
ILO 從善如流,經過各方代表長期的磋商研究,終於在1986年提出修 正過的『原住暨部落民族條約』,除了主張由原住民的自我認定作為標準 外,更以「民族」取代「人口」,象徵原住民的集體權取代個人的權利, 並且增加對礦場及天然資源開採的關注。不過,第1條、第3款卻也無法避 免作了限制,明白指出這裡的「民族」用字,並無附帶行使國際法上可能 隱含的任何權利。
憲政新思維
長期看來,國際潮流對原住民的權利大致已有形式上的接受,再來是 如何說服各國簽署聯合國的『世界原住民權利宣言草案』,進而落實在各 國的憲政安排的層次。
根據Tully (1995: 43-44) 的歸納,現代憲政主義有三大主流─自由 主義、民族主義、及社群主義─這些憲政主義的主流對多元文化概採否定 的立場,使憲法成為枷鎖,不利原住民基本權利的要求。自由主義重視的 是個人的自由及自主性,以為現代化終究會將多元文化匯集,因此對於多 元文化採視若無睹的中立的態度;民族主義強調民族的整合,因此在塑造 單一民族的淨化過程裏,往往會以支配族群的文化為標準,要求將多元文 化加以同化;社群主義追求共同的社群感,希望能超越多元文化。
Tully (1995: 8-9) 指出,17世紀以來的現代憲政主義隱含兩個前提 :只有民族的文化才值得承認,而民族的承認應該以國家的形式來獲致。 這種「一族一國」的西方傳統,要求原住民以主流價值所建構的規範來作 訴求,否則,根本不會被納入考慮。因此,原住民被迫要使用「民族」、 「主權」、「自決」等外來用語作論述,要求墾殖國接納他們。墾殖國卻 又想盡辦法嚴格限制民族身份的認定,以技術來裁定其要求無效,以防止 國家數目的成長。原住民無力挑戰這套遊戲規則。
在這樣的結構性限制下,Tully (1995: 6) 主張以對話的方式來建立 公平的憲政架構,也就是說,原住民在憲法規範的政治制度裏應有一席之 地,而墾殖者不僅要傾聽原住民的心聲,更必須去瞭解其陳述的方式及用 語。在這個前提下,Tully (p. 116)提出三項必須遵循的規範,即「承認 」、「同意」、及「持續」。首先,墾殖者與原住民要相互承認,彼此為 地位平等而獨立的民族,並且願意相互包容妥協;也就是說,墾殖者要承 認自己為後來的移民,而原住民在此已居住了至少20,000年。其次,原住 民原本就有其獨特的傳統及制度,墾殖者不論是土地的取得或是主權的建 立,必須先取得原住民的同意;也就是說,墾殖者的「發現」及開發並未 賦予其壓制原住民的權利。最後,原住民的生活方式必須獲得保障而持續 。
經過原住民運動者的長期努力,1991年民間通過的『台灣憲法草案』 總算有原住民族專章;我們在1994年召開的「第二次台灣人民制憲會議」 上,主張未來台灣的憲法必須將族群關係制度化,在『台灣共和國憲法草 案』加上族群一章。但這些都還是屬於宣示性的作法,一般大眾依然對原 住民視若無睹,政治人物對原住民議題懵懵無知。在台灣急欲突破中國的 外交封鎖之際,團結的超越國界原住民奧援、以及國際輿論動員,或可逼 迫漢人墾殖者的後裔正視原住民民族權的存在。
相關國際規約
『國際聯盟憲章』Covenant of the League of Nations (1919) (Henkin, et al., 1980)
『聯合國憲章』Charter of the United Nations (1945) (Henkin, et al., 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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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公民暨政治權規約』International Covenant on Civil and Political Rights (1966) (Henkin, et al., 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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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安全暨合作會議最後決議書』(又稱『赫爾辛基協定』)Conference on Security and Cooperation in Europe, Final Act (Helsinki Accords) (1975) (Henkin, et al., 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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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erkins (1992) 及Roy and Miller (1995) 提供相當完整的書目。
2 也有少數從憲政主義著手者,比如Tully (1995)。
3 國際法的發展始於歐洲,最先關心的是宗教性的少數族群 (Lerner, 1991: 7-8)。有關少數族群的定義,請參考施正鋒 (1998a) 及 Lerner (1991)。
4 比如Thompson (1987), Lerner (1991), Thornberry (1991), Dinstein and Tabory (1992), Anaya (1996)。
5 同樣地,拉丁美洲國家堅持其境內無少數族群 (Thornberry, 1992: 378)。
6 D’Errico (1997) 認為有300,000,000人;Ryser (1994) 認為只有5,000族。
7 ILO Conventions 107 及 169又將原住民分為tribal peoples 及 indigenous peoples。
8 與美國阿拉斯加、加拿大、格林蘭(丹麥)的Innit或愛斯基摩人血緣相近。
9 即蘇格蘭人及威爾斯人。
10在澳洲,一個人是否為原住民,除了他自己的定外,還必須為整個社群認 定所接受 (Scott-Murphy, 1995)。
11根據聯合國「防止歧視暨保護少數族群小組委員會」特別專員Jose R. Martinez Cobo,原住民是指:”those which, having a historical continuity with pre-invasion and pre-colonial societies that developed on their territories, consider themselves distinct from other sectors of the societies now prevailing in those territories, or parts of them. They form at present non-dominant sectors of society and are determined to preserve, develop and transmit to future generations their continued existence as peoples, in accordance with their own cultural patterns, social institutions and legal systems.” (Lerner, 1992: 216)。亦請比較ILO Convention 107 (1957)、ILO Convention 169 (1989)的定義,及Riggs (1998a)所列 的標準。
12日本人比較喜歡用「先住民」也有人偏好用「本土」或「土著」(native), 比如美國的印第安人(American Indians)有一陣子喜歡自稱為「土著美國人 」(Native American),以別於「非洲裔美國人」(African American)、或 是諸如「義大利裔美國人」(Italian American)的用法。不過,native有土 生土長的意義,很難把墾殖者的後裔排除在外(Hall, 1998: 2)。
13也就是自決權的行使。見『原住暨部落民族條約』第1條、第3款。
14參見『原住民權利國際規約』(1994)及Lerner (1991: 34-37)的分法。
15詳見Lerner (1991: 12章)的討論。
16Franck (1995: 147)稱之為「後現代的新部落主義式自決權訴求」 (postmodern neo-tribal claims to self-determination)。
17比如,美國與加拿大在聯合國原住人口工作小組所表達強烈的反對立場, 大國中只有澳洲願意以較宏觀的角度來看自決權的爭議。也有人懷疑雙方 只不過是在演雙簧罷了。見Thornberry (1992: 379) 的分析及Morris (1992)的報導。
18國際聯盟會員國把被殖民的民族(colonized peoples) 分為境內、境外兩 種,最後因為擔心失去政治權力及經濟資源的控制,只允許前者有自決權 (Ryser, 1988: 3)。
19Riggs (1998b: 8) 認為這些「被包圍的領土」(enclave)不可能取得獨立 ,務實的訴求是自治。『原住民族權利國際規約』(1994)、 聯合國『世 界原住民權利宣言草案』(1995)大致反映出這種看法。
20事實上,大部分的原住民領袖在爭取自決權之際,根本沒有想到分離的意 識 (Weissbrodt & Mahling, n.d.: 1)。
21在西方的主流社會科學家的眼中,原住民只有以血緣關係組成的部落 (tribe),尚未建立現代的民族國家(nation-state),因此沒有資格要求 自決權 (Sheleff, 1992)。也因此,原住民對於隱含落後文明的部落字眼 漸有保留,寧願自稱原住民、或是「第四世界民族」(Fourth World peoples)。
22請參閱林瓊華等人(1996)對台灣的初探。
23西方國家的用字為 affirmative action、preferential treatment、或 是reversal discrimination。相關文獻很多,比如Lerner (1991: 13章), Cahn (1995)、Edwards (1995)、Sigler (1983)。
24關於原住民之國際法人資格發展,請參考Schneider與Furmanski (1996)。 25有關西方國家的阻力,尤其是美國,請參考Eide (1992)。
26即non-self-governing territories,比如關島、波多黎各。
27同年通過的『國際經濟、社會、暨文化權規約』在第1條有完全相同的款 項。
28即使如此蜻蜓點水式的宣示,經濟暨社會理事會及人權委員會都有難色 (Eide, 1992: 220)。
29歐洲對人權的關心止於少數族群的保護,比如「歐洲安全暨合作組織」 (OSCE)設有「少數民族高級公署」的架構下,並且有不少公約。 見Zaagman (1995)及Mullerson (1994)。
30Economic and Social Council,簡稱ECOSOC。
31Commission on Human Rights,簡稱CHR,於1946年設立。
32Sub-committee on Prevention of Discrimination and Protection of Minorities,於1947年設立,由26名專家組成,歡迎非政府組織(NGOs)參 與對話,時常引起會員國所派觀察的不悅 (Eide, 1992)。
33Working Group on Indigenous Population,簡稱WGIP。成立於1982年。 它由5名來自五大洲的專家組成,在日內瓦召開年會。參見Alfredsson (1987)。
34Universal Declaration on Indigenous Rights。有關草擬過程的爭議, 請參考Sayers與Venne (1993) 的報導。
35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簡稱ICJ。
36International Labor Organization,簡稱ILO。請參考Lerner (1992: 222) 對其發展的敘述。
37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and Integration of Indigenous and Other Tribal and Semi-Tribal Populations in Independent Countries,簡稱ILO Convention 107。參見Thornberry (1991: 39章)。
38在1960及1970年代,領導世界原住民運動的國際性組織有World Council of Indigenous Peoples以及International Indian Treaty Council。前 者的總部設於加拿大,先後以National Indian Brotherhood 及 Assembly of First Nations對外運作;後者設於美國,American Indian Movement 為門面(Laenui, 1993: 2)。參見Anaya (1996: 44-47)。
39Convention Concerning Indigenous and Tribal Peoples in Independent Countries,簡稱ILO Convention 169。請見Thornberry (1991: 40章)
40這些國際規約大致可以由下列網站取得:Human Rights Links ?Charters, Conventions, Declarations and Treaties ?International Treaties
(http://wwwlaw.murdoch.edu.au/apchr/links/C_Int.htm);
International Human Rights Instruments by Topic
(http://heiwww.unige.ch/humanrts/instree/ainstls2_txt.html);
International Human Rights Instruments
(http://www.unhchr.ch/html/intlinst.htm);
或是Thornberry (1990)、Anaya (1996)。